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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牛柳盖浇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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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情况?这声音……比我们科做手术还热闹呢。”

吴越临推门走进包间的时候,田垣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正对包间门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他的呼噜声很别致,有点类似于电钻钻墙壁。我记得以前在B市他生日的时候也被人灌醉过,那时候他可没这毛病。与田垣的呼噜声交相辉映的是我手机里发出的游戏音。

“Double kill!”

“Triple kill!”

“Quadra kill!”

“You have been slain.”

吴越临显然没有预料到包间里会是这样一番景象,他先看了看坐在一边儿玩手机游戏的我,接着目光落在田垣袒露在外的小半截肚腩上,他眉头微蹙,缓步走到田垣跟前,帮他抬起那条落在沙发外边的腿,放好,然后盯着田垣打量了一会儿。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认出了田垣身上那件外套,正想解释两句。没想到吴越临把自己身上灰色的风衣脱下来盖在了田垣身上,还弯着腰帮他仔细整理了一番。

我放下手机游戏,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你怎么对他这么好?你忙完了?午饭吃了吗?”

他摇摇头,说人大老远跑到G市,别第一天就给整感冒了。我说那怎么可能,屋里有中央空调,又不冷。

“他这是喝了多少呀?”他微笑着问我。

“半斤左右吧。”我指了指餐桌上那瓶十五年陈酿,“喝完他说他得歇会儿就自个儿爬沙发上睡了。”

吴越临笑了笑,说看不出来他酒品还挺好,据说一些人喝了酒会放飞自我做出过激行为,比如抱着狗子跳舞。他原本还笑着呢,等他走到餐桌边拿起酒瓶子子晃了晃,发现那瓶酒几乎已经没有剩下,他忽然扭头,盯着我看。

“你俩中午就开始喝白酒?他倒了,你玩游戏?陈晨,你喝了多少?”

“比他多一点,半斤多。”我如实回答。

我说着指指躺在沙发上打呼的田垣。

“你不知道,这人太可‘闷’了。我每次遇上他就像秀才遇上兵,总觉得跟他掰扯不清,一肚子憋屈有苦难言。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他肯吐点真东西。他总是在做好了决定之后才会吐露真实想法。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把他灌醉了,让他趁兴把憋在肚子里的话都给我吐干净,这样我也舒坦了。”

“你应该有很多种办法,自己不喝酒,也能把他给撂倒吧?”他问我。

“有啊,通常在酒桌上都是说十句话抿半口酒。可我说不过他,也不想跟他玩‘虚’的,因为……”先撩者贱,是我先对他动的手,可我总得站着赢一次吧。

我话还没说完,忽然有一只手把我的嘴给捂住了,还是连带着我俩鼻孔一块儿捂住的。虽然他的动作很轻,手指之间的缝隙也足以让我呼吸。我还是忍不住别了别头,正好对上他凑近的脸。

“那边还有一张空着的沙发,你喝了那么多酒,应该也很困,怎么不去躺着?”

这还用问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扒拉开他捂着我嘴的手,“我在等你呀。”

难不成让我对象进屋看见我跟老相好一人喝半斤白酒畅谈完人生理想,两张沙发一左一右横着?那像什么样。

如果他真要做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我就找个服务员替我照看着田垣,自己楼上开间房,舒舒服服睡觉去。

因为他说他要过来,我才等着。

我身边桌面上放着一个白色小瓷盘,里面装着我点的特色开胃水果“滇橄榄”。这种滇橄榄味道酸涩,没有几个正常人会去吃它。酒楼里将它切成薄片,用来搭配一道口感特殊的特色菜品。当我向服务员提出,让他们单独给我上一盘滇橄榄的时候,对方很震惊。

我顺手摸起一颗塞进吴越临嘴里,又摸了一颗塞进自己嘴里。我忍不住皱眉酸着脸。我以为他也会因为滇橄榄的酸涩暂时忘记表情管理。这玩意我从刚才就在吃,一盘都快吃完了,是真酸得要命,提神醒脑良品。

“你不觉得酸吗?”

我有点儿失望,因为他竟然淡定吃完了,将果核扔在桌面上装垃圾的瓷盘里。

“这是橄榄呀,我小时候经常吃,我妈妈喜欢买。”他颇有些怀念地说。

吴越临老家在J市下面的某个县级市,我忽然想起滇橄榄似乎就是他老家那边的产物。读大学那会我在街上看见过小贩挑着这种橄榄卖。因为没有吃过就买了。结果太酸了简直下不了嘴。现在这种东西很少见,真的属于自然选择。

吴越临一边怀念地吃着滇橄榄,一边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喝。

我见状嘲笑他,“又酸又涩你还吃得面不改色,我以为你不怕酸,结果你狂喝水。”

我又塞了一颗到嘴里,酸得五官都挤拢到了一块儿。我还想再拿一颗再次体验极致酸爽。他摇头说滇橄榄不是我这么吃的。他让我先慢慢嚼完。然后喝一口水,水含嘴里,分三次咽。

“怎么样?”他笑着问我。

“水……水竟然甜的,而且很甜,就像喝蜂蜜水一样,不,比蜂蜜水好喝,连回味也是甘甜的。”

我无比惊讶地发现了新大陆。于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凉白开,又拿起橄榄来吃。

“对了,这个点了,我估摸着你还没吃午饭,我让服务员另外给做了红椒牛柳盖浇饭,是热的……”

我指了指圆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盖着盖子的陶瓷盅对他说。别吃橄榄了,趁热吃饭。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我也没弄懂他在看什么。

“怎么?你还想吃橄榄?”我看了看白瓷盘,里面已经没剩几颗了,“没事,你要是怀念,我待会儿让酒楼给我打包一斤带回去。”

他笑着说好,然后坐在圆桌边,打开了那个陶瓷盅的盖子。埋头开始吃起来。我瞧他吃得挺起劲,想必饭菜还是合他胃口的。

“我看到新闻了,美兰广场电梯的事情。伤者怎么样了?已经没事了吗?”

“一条腿胫骨腓骨被电梯夹断,两处骨折,已经做了手术;另外一条腿膝盖以下截肢了。”他一面吃着红椒牛柳盖浇饭,一面将他的手机打开,翻出一张照片。我凑上去只看了一会儿,连忙别开头。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上次小男孩手被电锯切断手术十几个小时,这次这么快就结束了。图片上那条被电梯“吃掉”的腿,小腿中部以下都没了,断口处残留的皮肤与肌肉就像菜市场绞肉机绞出来的牛肉丝一样,红色的肉全一条一条挂着。可想而知消失不见的“脚”会被电梯碾成什么样。

红椒牛柳……

想到此处,我捂着嘴站起来,指着他眼前的盖浇饭说,“我……我点错菜了,不该给你点红椒牛柳,你要是吃不下可以换别的。”

因为中午原本就吃了不少菜喝了半斤酒。这会儿吃橄榄喝水,一肚子的水被“红椒牛柳”给刺激了,我有些憋不住,急急忙忙走进包房内的洗手间。

我锁门刚走到马桶边上,还来不及把马桶坐垫掀开。已经大口呕了出来。白酒混合着饭菜冲刷掉了橄榄给口腔的甘甜。那股子味道似乎更加激发了我呕吐的欲望。我在洗手间里把午餐几乎都吐了个干净。然后又收拾了一会儿,洗脸漱口。大约过了二十分钟,我才走出洗手间。

我打开门的时候,吴越临就在洗手间的门口,低头关切地望着我。然后一把将我搂住,我也将他搂住。闻到他胸口散发出的淡淡牛黄皂香味,我才觉得喉咙里那股子油腻和酒味没那么恶心。

“对不起。”我俩几乎是同时开口。

“以后不给你看那些血淋淋的照片了。我自己是习惯了,就……”

我明白他的意思,主要是我问起这事儿了。如果不看到照片,他得花费一番唇舌才能解释清楚为什么那个被电梯夹腿的人,一条腿只能截肢。所以我摇摇头,“跟照片一点关系没有,是我酒喝多了,又吃橄榄喝水……看到照片,想到红椒牛柳,感觉自己胃里面都是一条条的牛肉丝……”

我说我真不该给他点这个。他笑着说,挺好吃的,他都吃完了。

我问他真的一点都不会膈应吗?他说不会。

早上做手术,给患者关节上钻孔拧螺丝。中午去食堂啃个香卤牛大骨。下午做手术用了电凝钳。手术室里一阵阵烤肉味。甚至会有人提议,晚上要不要去吃烤肉。一旦习惯之后,阈值变高,敏感度就下降了。情绪会变得很稳定,内心毫无波澜,并且百无禁忌。

我对他竖起大拇指,“小吴哥,我墙都不扶就扶你。从前就很服,你怎么能这么淡定!”

他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田垣的电钻似的呼噜声中,我跟吴越临坐在他对面的在沙发上,聊米兰广场电梯那事儿。他跟我说,那位腿被截肢的女孩子23岁。周末跟男朋友约好了在自己家里聚餐。一早商场刚开门。她就想去负一楼的生鲜超市买男朋友爱吃的战斧牛排。没想到,刚进商场就出事了。吴越临在医院看到了那个女生的男朋友。长挺好看一小年轻。这个男生下午到医院的时候,女孩的截肢手术已经做完了。男生得知女友已经被截肢,冲进医生办公室就要打人。

“好好一个人送医院,一条腿就没了!”

“既然是好好一个人,干嘛要送到医院来?”

当时跟这个男生对线的人是住院总、管床医生肖重。

对方直拳过来,肖重歪了歪头躲开了,随后敏捷地抄起身下的椅子格挡对方的拳脚,并高喊,办公室里有监控,他寻衅滋事,报警处理!

这个男生很快被保卫科的人拉开,后来被警察带走了。不过估计也就是去局子里喝杯茶谈谈话就会被放走,他是受害者心尖尖上的人,他的冲动和愤怒都可以被合理解释为“心疼女友”。

电梯吃人这事儿,现在网络上热度挺高的,网友对于受害者一方十分同情,因为谁都不知道,如果电梯再吃人,被吃掉的会不会是自己。过错方美兰购物广场,也希望这位伤者能够没事,对外宣称四医的专家正在努力救治。这位专家之前曾经将一位手掌被电锯切割成好几块的小男孩治愈。网友甚至扒出了吴越临的照片,一片夸赞与祈祷。恨不得把人给供起来。

于是压力给到医院。保住腿,那是符合大众期待的,是白衣天使的荣耀与使命。没保住,各种负面声音纷沓而至。

吴越临说,这个姑娘的父母不在G市,她跟她的亲姐姐一块儿在G市打工。手术同意书,是患者知情同意、姐姐签的字。男朋友来之后,认为医院“欺负两个弱女子”为了方便省事这么快就给截肢了,是不是因为“钱”没到位,所以没有尽全力保腿,扬言还要来闹。

“姑娘的战斧牛排就喂出了这么一个‘出生’!他不去安慰自己女朋友,不去了解一下义肢。跑去闹事打医生。还好,肖重是‘练过’的。我说他怎么当初要去学自由搏击。我以为他是想在李媛面前装叉,没想到他是未雨绸缪,技多不压身,关键时刻能保命。”

我靠在吴越临的肩膀上,困得要命,但听到这些还是气得肺疼。

我问吴越临要不要也去学学搏击、拳击这类的。如果想学,罗姐有个体校的师兄在做这方面的培训。我帮他联系联系。

他说用不着,他没有时间。即便抽出时间,什么时候“学有所成”那也不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

我想想也是,只能叮嘱他小心一些了,但又不放心地拽着他的衣袖。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小吴哥这人脾气好。但脾气好总是容易被人欺负的。他个头是比肖重高,但体量、那吨位,未必比得上肖重。感觉他也没肖重那么机警。如果那个人再闹事,有没有什么招可以收拾收拾他。黑的白的我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来发现这事儿无解。你能收拾一个两个闹事的“坏人”,收拾不了紧张的医患关系。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只是迷迷糊糊地做着梦。

我梦见吴越临开了一个社交平台账号,拥有众多粉丝。可他的头像却不是吴越临,而是男明星张某。

他发了一条微博,晒出一张红椒牛柳盖浇饭的照片。

“下午三点,下了手术吃顿热乎的午饭。”

然后评论区都是骂他的,说患者失去了一条腿,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还没吃午饭。我在梦中宛如智障,跟诸多网友对线。最后实在骂不过了,就搬出了爹:“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我爸是陈东阳!”

东阳药业集团股价狂跌……

我一身冷汗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面靠沙发椅背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了条毯子。接着我听到了两个声音,正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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